刘二飞:投行赢家!投资赢家?

原创作者:李红

刘二飞简介
– 中国著名金融家,国际知名投资银行家、30余年资深金融经验。
– 曾担任美银美林中国区主席,并在高盛、摩根斯坦利、所罗门、及东方汇理银行担任高层。
– 刘二飞先生在金融领域保持着长胜记录,并荣获多项奖项,其中包括被《银行家》杂志评选为2006年亚洲银行先生,2008年荣获亚太投资银行终身成就奖,同年被CCTV评选为年度十大经济人物等。

二飞,最是你那一头华发……

对于预告中我的自我爆料,事前征求了二飞的意见,我必须尊重当事人的感受。二飞一句“我自己绝对不会这样写。但你觉得合适的话,我不介意。”我已然探出这句话中他对女性的态度,尊重、保护、不干涉、同理心,是他待(女)人接物的基调。

二飞一直都很认真,无论从他身边的同事、还是从媒介的访谈均可见一二。但其认真的程度直至我线上采访他,才探知深浅。说来都是细节,甚至令人忍俊不禁 —— 我偶尔在近期的一个视频访谈节目中再次看到二飞,惊诧正如当年的乌龙。二飞怎么变成黑发了?而且秃顶严重…… 过去我脑海中“最是你那一头华发”的刘二飞已然不复存在;我对他曾经恋父情结般的希望靠近、欣赏,蓦然烟消云散。于是我的首个采访题就是“为什么华发不再?”,没成想二飞用了不少的篇幅解释,比如说华发当年自己稳健成熟的风格在投行界增加资历感、年纪大了做投资希望与年轻人拉近距离云云,包括现在平头希望掩饰挡不住的秃顶…… 我于是突然有种二飞心性还很幼稚的感受,像象牙塔里听话的学生逐一回答老师的问题(其实是源于他对所有人的尊重)。

不问世事,精深专业,这是我对二飞最直接的感知。想必这么多年如一日,他都是如此“我执”。

刘二飞性格标签

为了这篇采访,我走访了二飞的同事、前美银美林首席代表薛清女士。同事们眼中的二飞是这样的:

一位值得同事们尊重、特别愿意让人追随的人;看问题透彻,脑子转得飞快;见客户谈项目一针见血、抓问题很到点、少客套;经验丰富、极其有效率。总之是一位工作上特别让人钦佩的上司。

谈到二飞性格的关键词,薛清用了“睿智、(对团队、做事)很公平、非常严格、说到做到、没有废话、说一不二、我行我素”等标签。

虽然在谈到二飞的缺点时,薛清总是拐着弯又回到了认同,我还是从话里行间以及公众平台信息中提取、总结了二飞两个比较凸显的特性:脾气暴躁,冷酷(仅在他投行期间有效,据说这两年二飞的性情平和快乐得多)。薛清感慨,二飞发起脾气来太吓人!“二飞在他办公室发脾气,我们在外面听到会吓得心脏怦怦直跳,我甚至害怕他会突发心脏病”。于是后来在他发脾气之前,大家会找个理由赶紧跑。二飞的爱徒蒉迎春也在其微博中提过“在他要生气的时候先挂电话,说手机没电了,或者不接电话,过一阵子再回过去。这样大家都可以避免无意义的损耗。”因为二飞的严厉、要求严格,以致于下属可以心甘情愿用“good boss”的标签、但不用“nice boss”的标签来形容二飞。首代薛清界定二飞是“great banker but not people manager”。

离开美林的真实原因?

二飞离开美银美林有两个原因:第一是想创业。十年前、二十年前,偶尔在一些大学包括清华、北大招人时,二飞会去讲话。当时很多年轻人都希望进投行。二飞对学生们说:“我要是你们,我不会进投行。我第一个选择会是创业。如果暂时寻找不到创业的机会,可以先去投行镀镀金、再去找寻新的创业机会。因为在中国,年青人是幸运的,有这么多的创业机会。全世界的人都哭着喊着来中国,我们在这种环境下一定要抓住机会。”当时有些学生对他这种说法表示怀疑,质问:“那您为什么在投行做?不去创业?”面对这个问题,二飞自认实无言以对。他只能说:要是年轻20岁,我就会去创业!但其实今天二飞做到了。

离开美林第二个原因源于市场的饱和、客户的成熟。二飞从1984年开始就做投行,做了近三十年。1992年之后为报效祖国即回国做投行。那时二飞这一辈人都有使命感,期望为国家做一些贡献。二飞说,当时给国外投资银行做事情很有成就感,就是因为可以把海外的金融知识、操作方式、系统经验等引进到中国来。可走到今天、尤其是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发现国外的投行也有很多弱点,华尔街投行亦是金融危机的始作俑者。而且国内大势对海外上市、收购、兼并等都比较熟悉了,二飞说开拓性事业的感觉不再,于是认为应该是让年轻人接班的时候了。

投行赢家!投资赢家?

众口之词,对二飞的评价都是“稳健”;但在投行界,稳健在多数情况下并非褒义词,仅仅是一个中性词。刘二飞的“无一败绩”也引来部分同行对其捕捉投资机会能力的质疑。“在中国,美林没有犯过大错,但也缺乏让人印象深刻的deal。不像大摩和高盛,他们都有开拓性地发现某一行业独特投资机会的实例。在这方面,刘二飞的美林更多是一个追随者。”一位资深投行人士就认为,“刘二飞发掘特定行业或企业投资机会的能力,似乎并不出众。”

面对质疑,二飞做了认真的回应。无论某些人出于各种考虑怎么评论,二飞在投行的业绩还是有目共睹的 —— 中海油IPO(临危受命,转败为胜),工行全球最大的IPO(到那时为止),国航(全球最大的航空公司IPO),携程上市(互联网泡沫破后重启中国公司赴美上市),还有联想收购IBM PC,中海油海外收购等,都是开拓型项目…… 二飞认为这些代表案例折射他领导美林并创造事业辉煌期,其内在的投行特质能力一点不落在高盛、摩根之后,何况它们的中国团队也是二飞最初建立的。

谈到专业层面的分解,二飞认为:“做投行与投资是两个概念。投行是帮助客户去投资、融资,容不得失误和失败,尽量规避风险。投资是自己去做,两者使的劲儿不一样。大部分做投行的人不会做投资;也有很少一部分人既会做投行、又会做投资。我有这种自信自己是后者。我做投行是被时间证明“做得很好”。做投资,至今我(在国内)确实也没有做出很大的业绩。在美国五年做过一些成功的投资,但在国内知之者甚少。所以被贴上一种标签。对这种说法,我不会刻意去纠正。投资方面的业绩,确实跟走在前面的同行还有差距。不过时间会证明我可否赶上。把事情做出来,市场会说话。市场大部分时间还是善待我的。”

总而言之,二飞对自己的信心显而易见,只待市场和事实验证,有一种“欢迎大家拭目以待”的从容和自信。会做投资,看来是刘二飞人生后半段有待被验证、“写照”的事实。


版主评论:
对这一话题,我忍不住说两句也许不成熟的观点和观察。二飞实质上是一位君子型的投行家,波澜不惊之表、内里却惊涛骇浪。无论美林、高盛、摩根…这些国际投行,领军人物倘若占据半壁江山一个年代,这个投行必然会浸淫领军者的气质和气场。这是外界看到的标签。从事实而言,投行人都有拼搏精神,因为在这个精英密集的领域里不拼会死、会被淘汰。高盛、摩根在培养新生代方面,的确更加狼性、更具有冒险精神,尤其是近些年动荡的金融产业格局下眼见大浪淘沙的效应。狼性,使高盛、摩根精神,貌似在市场竞争中更胜一筹、更具挑战性和攻击性。


刘二飞的四个人生阶段:

【第一阶段:上山下乡】二飞出生、生长在吉林长春;7-8岁随父母到农村插队;十几岁回城读了几年书,又回到农村插队,这次是作为知青。文革结束,二飞未上过高中,因自学了英文,考上北京外国语学院。

【第二阶段:海外求学】北外读书,有机会到美国留学,在Brandeis大学学习经济、国际关系专业。1984年毕业后进入投行。1985年又去哈佛商学院读MBA。

【第三阶段:投行生涯】1984年开始涉入投行。曾担任美银美林中国区主席,并在高盛、摩根斯坦利、所罗门、及东方汇理银行担任高层。

【第四阶段:创业】离开美银美林创业。现为信泰基金联合创始人、网利宝董事,并投资医疗等其他领域。

今天的二飞

2013年,二飞与其美林前同事地产团队负责人蓬钢先生和信达资产管理公司合作,一起创建了一家投资全球地产的基金管理公司 —— 信泰资本。这两年信泰资本已在全球投资近十亿美元,布及城市如纽约、旧金山、洛杉矶、伦敦、悉尼、芝加哥等。二飞认为,这件事算无心插柳,至今做得还比较成功。

对于合伙人蓬钢,二飞加了不少感叹:“我感到很幸运有篷钢这样的合作伙伴!能力超强、极懂地产,志同道合、非常值得信任。创业初期,我对地产几乎一窍不通,可谓从头学起。判断项目和管理公司的担子,基本上是篷钢在挑。”并且二飞自谦只是靠着原来有的一点儿白头发和人际关系、融资能力、金融专业经验、个人学习能力等,自己还算是一个有价值的合伙人。

如今,除信泰资本联合创始人、网利宝董事等这些创业公司及身份,二飞也投资了医疗等产业,并同时在帮政府做一些事情。对于帮助政府的事业细节,他一再重申:不方便说。

在过往的投行生涯中,二飞自认确实没有重大失误、没做砸过项目,这是事实。他在不同场合多次强调“魔鬼在细节之中”。二飞承认自己一直比较保守,做事情的风格是把困难、问题想清楚,尽量规避风险,把细节中的魔鬼抓出来。但在离开投行、走在创业路上的今天,二飞意识到这种思维对创业可能造成了一定负担。他发现创业成功的人,就是有一种信念:“我一定会成功!”创业中的困难和问题,都在创业过程中去化解,容不得万全和风险彻底规避。

投行家的“国产化”

应发图文要求,二飞给我发来他最近生活、工作中的一些照片。其中一张备注“我在饭桌上才艺展示,某某某乐坏了。饭很便宜,绝对不违反八项规定”;还有一张“延安董事会。顺便红色旅游,应该不违反八项规定”;“坐在我的偶像毛泽东睡过的床上”…… 我瞬间内心石化。一个国际上叱咤风云多年的投行家,俨然已经逐渐被国产化…… 源于二飞的爱国情操、报国志念,以及最近几年他正在从事的不便透露的帮助政府做的事业,想必与国家层面的金融战略设计有关。

心里有一丝不知是喜是悲。单纯从自然人性的角度,我还是喜欢原来的刘二飞。


精彩语录

【二飞做事态度】
“向最好的努力,做最坏的准备,接受命运的安排。要尽一切努力、付出自己的全部……”
二飞这样的信念和态度还是我早些年的心态。他说自己没变,可见的确在理。但正是因为这种我执的张力,让我感觉他这一生用力过头了。虽经历的世事远不及二飞,我现在的心态却相当平和、参透、清澈,经常通过内在自我调整过滤、消化那些纠结和我执的人生课题。当然,理想未变过、也从未放弃。
【意志磐石】
插队农村、知青这一段的经历,对磨练我的性格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在年轻时吃了很多苦,于是心里垫了底、有一种自信:这些苦都能吃,以后任何苦都能吃,都不会把我压垮。
【大局出发】
2012年我离开美林,美林也一再挽留。实际上2010年就想离开。2009年美国银行收购了美林,我是为了大局、为了团队,想把局面稳定下来之后,再离开。因为美国银行与美林证券合并时有很多冲击。
【国企海外上市】
中国国企到海外上市,真的全面推动了我们国企的升级换代。你看到海外上市的国企与没上市的国企,完全不一样。到海外上市,你真的要脱胎换骨,你要“整容”。
【回应“脾气暴躁”】
第一,我发火是对事不对人,我不是不尊重他们,我很尊重他们;第二,对与我比较近的人,越容易发火,能把真心话说出来;第三,我不太善于表达,思维比较快,他人就可能产生理解偏差。
【终身遗憾】
我把遗憾分为两种:一种是可以挽回的遗憾,一种是不可挽回的遗憾。有些能做成的事情没做成,这些都不是最大的遗憾。成功或失败,都是人生中的一部分,让我们的生活更加丰富。人生不可挽回、最大的遗憾,是母亲去世的时候,我不在场。母亲去世快25年了,我仍然会梦中醒来、满脸泪水,因为对她的思念…… 这是我终身不可弥补的遗憾。


结尾: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本真

过去的二飞于我而言,还算气质似曾相识的陌生人,从未私人交集。通过本次访谈,我确信和二飞算同道中人、甚至有诸多趋同的价值观和信念、品性、做事风格。二飞的本真,经时间和世事的洗练,如他所言其实并未改变。很感谢二飞的时间和认真,也感谢薛清的支持。使我用了周末陪儿子的时间完成这篇文稿,而毫无缺憾感。通常嘉宾用心几分,结果折射回去是等值的品质。

我出品《Your DNA》的初衷,原则和前提就是要触及对方的心灵、直击本质。如果没有这个基础,我感受不到你的灵魂和思想,这位嘉宾的采访和文章不会出炉。所以,《Your DNA》的属性是独特的、唯一的,是不可复制的,因为它与个人禀赋及发心、初心有关。锁定杰出灵魂,还原他们的本真和DNA,这就是《Your DNA》要走的漫漫长路。